晚上我在廚房刷洗著碗盤和工作台，聽到客廳傳來阿東用尼歐在鬧噗啾的聲音，他們三人笑得好開心，我站在廚房望著流理台骯髒的碗筷和等著處理的廚餘，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那天我好累了，但是聽到他們嘻嘻哈哈的聊天內容，內心卻覺得好幸福。
週六一早，阿東總會帶噗啾回公婆家，讓我可以休息一天。話雖說是休息，但是這天卻是家裡總打掃的日子，我等尼歐睡熟之後，便戴上手套開始賣力幹活起來，主婦的心聲總是如此，住的時候嫌家裡不夠大，打掃的時候卻覺得永遠掃不完。我一邊打掃，腦海裡突然回憶起剛上研究所的時候，所長問我們未來想做什麼，會這麼問的原因不是要我們畫大餅說理想，是因為所上可以修教育學程，所長想知道有沒有人不想當老師要繼續往學術的路上走的，大概心裡想好好培養吧！我記得我們這一屆八個一般生排排坐：第一個--當老師，第二個--當老師....如此這般的答案都沒變過，我是最後一個，我回答：當媽媽。
剎時這答案引起嘩然（有在看我部落格的研究所同學們，你們還可以想起當時的情景吧！）其實那是惡搞的答案。那時很年輕，覺得大家的答案千篇一律，我是最後一個就只是想回答一個很不一樣的答案而已。沒想到這答案竟然引起討論，討論起受高等教育的女性回歸家庭是否是教育資源浪費的議題。不過我還記得我回答完這答案之後，內心其實是大喊「才怪」。
拖地拖到一半，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會忍不住笑出來，真想說年輕真好。但卻忍不住說現在更好，更好的原因不是因為有了兩個可愛淘氣的小孩，也不是因為有了一個優等生的先生（當然這兩個成分也都存在啦！），更好的原因是離開職場回歸家庭的我被磨練變得更好了。我記得我在真愛是有條件的這篇文章裡有說過，當全職媽媽是在成就我自己，這的確是如此。
一天晚上，我等著晚歸的阿東一起吃晚餐，他在餐桌上跟我聊起工作上的一些鳥事，我跟他閒聊完之後，建議他不妨正面思考對他會有很大幫助。他笑了起來開玩笑的說：「阿乖在家當宅媽，是在修練葉教授的心海羅盤嗎？」他會這麼說的原因是他知道年輕時候的我是多麼的機車、愛大放厥詞與絲毫瞧不起心靈鼓舞的東西，總覺得那是軟弱人的止痛劑。只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自己努力再努力，哪需要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來自我安慰。
我笑了笑，告訴他我發現堅強很好，但是堅強的人不容易快樂，不過軟弱的人會更痛苦。正面思考不是自我安慰的東西，相反的這是一種能量的增強。然後我突然興致盎然的告訴他我的新發現，我說我當了主婦之後，發現家庭的核心是媽媽，媽媽可以調節家庭的氣氛，也能主控家庭的磁場（我講出磁場兩個字，阿東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只要家裡面的媽媽擁有快樂的心靈，這個家很容易就有快樂的元素。
隔天阿東下班回來，他告訴我他聽了我的話去正面思考，心裡面鬱悶的烏雲都一掃而空了，雖然鳥事還在，但是已經不太能影響他了。我好高興聽他這麼說，更高興的是我的想法對了，我覺得我變成一個更從容更自在的媽媽了。
記得好友na媽在我留言版寫到：「第二胎開始，開始『享受』當媽（留言在此文的八樓）」我覺得她說得對極了。面對尼歐，我發現我更有輕鬆看待的感覺。記得剛生小噗啾的時候，阿蚊問我看到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有沒有想咬她的衝動。我回答：「帶得都累死了，哪有這心情去咬她鬧她？」但是現在我在帶尼歐的時候，我都有想咬他的衝動，覺得小北鼻好可愛，肉呼呼的手腳，圓滾滾的臉頰，還有基嫂特別指明要聞的「小北鼻身體特有的香味」，這一切一切都讓我好珍惜，就算是他在亂揮亂鬧，看著看著我也會忍不住笑出來。
這情緒蔓延到噗啾身上，我看噗啾也是越看越可愛，覺得這快滿三歲的半獸人瘋起來怎麼那麼搞笑，就像好友多媽講的「失控妹」這詞一樣好笑。有時心裡暗想：明年或許她就更成熟了，然後就看不到這失控妹的演出了。每想到這裡難免會有點捨不得（但是也不要給我演太多次，不然阿母也會失控）
看待先生也有另一番風景。我記得之前有跟基嫂聊到帶小孩，然後先生在旁邊礙手礙腳幫倒忙，讓當媽的我們很抓狂的事。雖然是邊聊邊笑，但是真實情境裡面抓狂可是很兇狠的。生了尼歐之後，阿東必然的也必須接手許多工作，當然也可能是阿東比較熟練了帶北鼻（不過怎樣熟練在媽媽的眼裡都是很笨拙的），我覺得他做得越來越好，而且仔細觀察的話，我發現男人帶小孩有特殊的幽默感，每次姊姊常會被阿爸逗得哈哈笑，連講繪本故事阿爸的爆點也都常跟故事裡的不同，弄得噗啾愛黏爸爸聽故事。
我知道這些事在挑剔的眼光裡永遠都不夠好，但是在懂得惜福的眼光裡已經是好大的滿足。我鼓勵自己能當一個從容自在的母親，最大的原則就是擁有一個容易快樂的心靈。特別是我活到了這把年紀，我發現要擁有物質的東西很簡單，只要拼了命的去賺錢，拼了時間去賺錢，要買什麼東西不難，但是這世界上好多錦衣玉食的人不快樂。
像噗啾就很容易快樂（當然也是很容易生氣啦！），傍晚阿爸答應要陪她出門散步，並且可以帶著她愛的小書一道同行，就讓她快樂得手舞足蹈，笑得燦爛。尼歐也很容易快樂，吃飽打完嗝躺在小床上跟我對望，他就咧嘴笑得好開心。我常望著他們兩個想，他們漸漸長大之後，會不會發現他們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但是要快樂越來越難？
其實真的並不容易，我自己也是繞了好大一圈，走了好多路做了好多嘗試，才明白到撿拾小事來讓自己快樂的方式。我願他們兩個自己去體會，但是不論如何，他們有一個幽默的爸爸，和一個無俚頭的媽媽，這家庭會儘量產出大量快樂的元素陪伴他們長大。
文【白飯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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