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帶尼歐到體育場去餵鴿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冷的關係,鴿子都瑟縮在屋頂上不下來,尼歐丟了幾塊麵包屑也不見鴿子搭理。天氣冷本想就此回家,但是想都穿得如此厚重周全出來了,不在外頭溜達一下實在太浪費,於是我帶著尼歐到旁邊的小公園玩耍。

這小公園本來深受附近的小孩喜愛,但是因為今天天氣冷所以只有尼歐孤伶伶的玩著溜滑梯。沒過多久,一位阿嬤騎摩托車載著兩位孫子過來,那兩位兄弟一到公園就開始大顯身手,每個遊戲器材都玩過一輪,而且速度很快。尼歐馬上被兩位哥哥的氣勢所吸引,也跟在後頭當小跟屁蟲挑戰。過了五六分鐘,兄弟檔的哥哥開始在意尼歐的舉動。

尼歐年紀小加上穿了厚重冬衣,動作變得緩慢,有時兄弟們已經快手快腳爬上樓梯又溜下來,又再爬上樓梯準備溜下來時,總會被尼歐卡住。尼歐這位兩歲多的小男孩正在努力把腳跨上比他高很多的滑梯裡,此時大哥哥就會出聲提醒在後頭的弟弟:「等一下,還有小弟弟。」不然就是鼓勵尼歐:「來,把腳舉高一點,對,可以了,溜下去吧!」

我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互動,內心覺得很感動。後來,兄弟檔又跑去玩一個傾斜的小平面,那傾斜度不大,對於這兄弟檔而言難度還好。而尼歐也馬上跟著過去挑戰,對尼歐而言,這坡度就有些高難度。我試著要推尼歐的屁股,想幫他往上爬。但是尼歐總是拒絕我,想靠自己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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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小坡,對尼歐而言大概跟好漢坡差不多吧!

 

那位大哥哥總是三步併成兩步的就爬到最高點,而弟弟雖然稍花一點時間但也不慢的就爬上去。大哥哥到最高點的時候,他總是會握著上面的橫桿在那邊等尼歐,而且還要他弟弟移過去一點,把中間的位置讓給還在努力往上爬的尼歐。等到尼歐爬到最上面握好橫桿之後,大哥哥就會下令:「預備,溜~」然後三個再一起溜下來。

大哥哥總是最先溜到地面上,他就會大喊:「第一名!」弟弟就會接著喊:「第二名!」然後尼歐到地面的時候,尼歐自己也喊:「第二名!」(沒辦法,因為我們家只有兩個小孩,每次尼歐都輸噗啾,所以尼歐一直以為他是永遠的第二名)他們就這樣連續玩了好幾次,樂此不疲。

後來我發現大哥哥會故意溜得最慢,然後讓他弟弟喊第一名,尼歐變成名符其實的第二名。因為弟弟總是會在尼歐喊第二名的時候,大叫:「不是啦~你第三名啦!」但是尼歐總是堅持他是第二名,這讓真正第二名的弟弟有點氣惱。接著我又發現了大哥哥的一些小舉動,他教尼歐溜下來的時候身體往後躺,這樣會加快速度。而且在尼歐往後躺的時候,大哥哥總是用手在尼歐身後護著他的頭。

媽啊~看到這些小動作,我在一旁感動得都快哭了。

我忍不住出聲讚美他:「哥哥,我覺得你好棒喔!你好會照顧人,你是一個很棒的大哥哥!」大哥哥害羞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我轉頭對弟弟說:「你哥哥一定很會照顧你喔!」弟弟天真的笑著說:「有時候有,不過他欺負我的時候我就大哭!」

接著我的阿桑性格又發作,開始跟兄弟檔聊起來。「哥哥你讀幾年級啊?」「二年級。」「所以昨天放寒假對不對?」「對,所以今天阿嬤帶我們出來玩。」「你在學校一定也是老師的小幫手,我覺得你很會做事情也很會關心別人。」(我就是忍不住想讚美他)「有,老師有叫我做事情。不過我考試有粗心,被老師罵好幾次。」弟弟搶著說:「阿姨,我四歲,哥哥昨天回來沒考好有被罵。」(然後是弟弟一陣的大笑)

這讓我想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好幾個很會做事情的學生成績也沒有很好,但是他們總是我最信任的幾個人。他們做事負責任,每次交代給他們的事情總是能使命必答,而且非常勤快。而班上有幾位成績很好的小孩,反而是做事情令人不敢恭維。掃地時間結束,人是有回來教室但是掃把跟畚箕還留在原地。不然就是常回家之後又派媽媽到校拿聯絡本。請他們幫我送公文到辦公室,常常連問清楚都沒有就把文件丟在某個辦公桌就走了。

有時我常想國小的功課難度不高,或許這些小孩在家養成了依賴的習慣,可能是父母或是安親班催著趕著複習,所以成績總是亮眼,但是生活習慣與責任心總是不佳。而要當一個可靠有責任的人跟當一個成績好的人,養成的方式可不一樣,要花下的心思也不同,最重要的是要父母懂得放手,讓他們學到自己負責。

去年我跟學校的同事好友七個家庭一同出遊。七個家庭的小孩聚在一起非常可觀,十幾個毛頭一同出動。除了一位同事的一雙兒女讀國小之外(還有尼歐未上學),其餘的都是讀幼稚園。我們包下一棟民宿,抵達民宿之後,這群好吃懶做忙裡偷閒的爸媽就聚在民宿的客廳喝茶聊天,把所有的小孩都推到一間超大房間放生玩耍。這群小孩玩起來非常瘋狂,特別是那群幼稚園生,因為年紀相近加上爸媽不在身邊,他們簡直野性畢露,玩得非常盡興。而我因為尼歐年紀還小,所以站在房間的門口偷偷看著尼歐以免被這群幼稚園生踩成肉醬

而我那同事的一雙讀國小的兒女,不僅會帶領著那群幼稚園生玩,還會照顧尼歐。有時幼稚園生太失控,大哥哥大姊姊們還會制止他們,維持秩序。尼歐雖然年紀小但是膽子不小,總是想加入大夥的行列。大哥哥還會扶著尼歐鼓勵他,或者陪尼歐玩比較簡單的遊戲。我在一旁看著,內心非常的羨慕與欽佩我的好友怎能教出這樣一對體貼又懂事的小孩。

一個可靠的人不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就會自然變成可靠,我們這社會上有許多不負責任又不可靠的大人。看看我們身邊,有些同事常常擺爛推工作,有些上司只想搶功勞推責任(大和田的名言),甚至有些長輩、手足、或是另外一半,總是要人家幫他們擦屁股善後,這些令人頭痛的大人好多還是高學歷高成就的人,是怎樣的成長過程讓他們變成這樣呢?

我安慰著公園裡的那位大哥哥:「沒關係,考試考不好下次再努力就好了。但是你很懂事又會照顧別人這個優點,可是很厲害的喔!不是每個人都會的喔!」大哥哥又害羞的笑說:「有時我弟弟會咬我,我都想唉呀算了,他還小。」「對啊,你看你多棒!你能這樣真的很棒,有很多人的哥哥都沒辦法做到呢!」

兄弟檔的阿嬤來接他們回家吃中餐了。他們非常有禮貌的道再見之後離去,我望著拼命跟大哥哥揮手說再見的尼歐,內心想:「你長大以後可以不會唸書,但是可不能當一個不可靠的人喔!」

 

文【白飯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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