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天,到現在要滿了。很多事情還恍如隔日,最重要的是妳還在我身旁陪我取暖。

尤記得去年的四月一日晚上,我剛吃飽沒多久正窩在和室椅上亂轉電視。突然眼見電視旁的一排小小跑馬字,(這些字太殘忍,我不想讓妳再看一次)。我頓時慌亂的找尋我的手機,撥通前我心裡害怕妳已經潰堤,聽到妳懶洋洋的一聲:「怎樣?」我知道妳還未收到這個消息。這時候的妳和我,就像站在一條白線的兩端。一端是清醒的痛楚,另一端則是糊塗的幸福。我一字一句的告訴妳,妳聽完之後,沈默一陣子,說了:「這樣還是適合他的。」一下子話筒兩極皆寂靜。

一年來,有些話我都沒有告訴妳。其實那晚,我很慶幸我是第一個告訴妳這個消息的那個人,不是讓妳自己從冷冰冰的電視螢幕獲得這個消息,或是從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口中閒談得知。這樣一個安排是最好的,我知道自己在妳心中的份量,更曉得跟妳談論時,我自己無處抒發的酸楚可以有人傾聽,妳是最好的那一個人。

當時的我們除了沈默之外,沒有淚水沒有哽咽。我輕輕的說了一聲:「那,報告完畢。」便收了線。掛了電話的我,楞楞的坐在木頭地板上,第一次瞭解到腦中一片空白是什麼真實的滋味。其實,我們兩個都知道,真正的痛還沒來。現在還只是在蔓延。

隔天,我到學校慌慌的上完了幾堂課,在收到妳的E-mail時才找到一個落點,讓自己的思緒穩穩的跌到一片針扎的荊棘中。

妳寫道:「阿乖,今天去上班的時候,火車上有人在分蘋果日報的快報,看到四版他的笑臉,我才真真切切的察覺到,他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在火車上流淚,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坐在螢幕前的我,淚眼一片模糊,低低的嗚咽迴盪在沒有學生的教室裡。沒有辦法舉手擦拭淚水,哽在喉頭上的那股壓力,讓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極力忍住。我要我自己夠理性,要忍‧要忍‧要忍。

之後整個四月的日子,我不忍回顧。雨,細細綿綿的撲天蓋地蒙上了整個四月,我們瘋狂的找尋有關他的一切,買影碟,買書,寫E-mail。然後在夜晚靜靜的讓淚流濕整個枕頭。聽他的聲音,看他的影像,然後在萬籟俱寂的時刻,一再地解構一再地建構。原本跳踢踏舞的時光是最快樂的,現在踢踏舞的課程空檔,都是我們相互安慰的時刻,有時用無俚頭的話講講,我們也會自顧自的笑起來。因為我們為自己撒了一個謊,你是未曾離去的。4.1的那個消息只是一場戲。一場很真實的戲。

或許,我們的行為讓人很匪夷所思。曾經有一位同事問我,他又不是你的親人,為什麼妳能這麼傷心?其實這種感覺,唯有真實走過的人,才會明瞭。正如妳寄給我的信:「他甚至比我們有些從未謀面的親人還要親。」是這樣的,他陪過我們走了一段青春的歲月。除此之外,你的磊落人格與寬懷的胸襟,永遠是我們學習的榜樣。還記得你在跨越97的演唱會,所發起的「Red Mission」,為癌症的小朋友募款的活動,直到現在你雖然已經離去,但是這份心意由我們繼續延續下去,我想這種作法你一定很高興,很高興,一定又會像孩子一樣笑得很開心。

蚊子血,一年又過了,這些點點滴滴恍如昨日,我們彼此約定不能再哭,要堅強的面對,因為哥哥他從未離去,只要有風,他就在我們身邊。

今晚禱告的時候,我會偷偷的問耶和華一聲:「我親愛的上帝我愛的主,您能告訴我天堂的電話號碼嗎?」



文【白飯粒】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twinsye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