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二的時候,一位暑假參加營隊認識的學長突然來電,問我是否有意願跟他一起主持電台節目。那時的我馬上在心目中描繪了一個美麗的幻想,想著自己是一個帶著耳機的DJ,用著甜美的聲音跟廣大的聽眾問好。於是我便點頭如搗蒜的答應了學長。

而要上節目前幾刻才知道那是一個台語節目。這跟我想像的畫面的確有一段蠻大的差距,雖然不是賣藥的節目,但是要用台語來瞎掰,難度真的很高。

節目是現場的,一開始學長便要我跟聽眾朋友問好。我簡單的問好之後,便開始在播音室裡演起了啞巴。除了學長丟給我的問題,我簡單的用「嗯,丟啊!」或是「我碼係啊ㄋㄟ想」之外,也說不出哪些字句來應付這緊張的場面。利用廣告休息的時候,我還大大喝了一杯水,惹得學長狐疑的問:「沒說幾句話,妳怎麼渴成這樣?」

第一次就在學長自己一個人唱獨腳戲中結束。老實說,我的台語並不算差,一般的對談都還沒有問題,平常時候跟老人家也能順暢的哈拉閒聊,但是因為學長的廣播節目是屬於比較專業的台語歌謠,探討一些戰後台灣的歌謠如何對應於台灣民眾那時面對經濟快速變遷,農業社會轉型成工業社會的一些心情。

這種題目嚴格說起來寫成台灣文學所的論文題目也不為過,不過要用簡單又平易近人的方式來表達實在非常困難。於是下了節目之後,我就跟學長表達要落跑的決定。學長幾番慰留之下,他願意把節目撥出半個小時讓我做我喜歡做的東西,不過先決條件當然是得用台語來講。

能夠沒有束縛的來瞎掰,那當然就容易的多啦。我把節目的後半弄成介紹比較流行的台語歌曲,那時就是五百的歌最受歡迎,偶爾還有一些國語歌手唱的台語歌曲,來平衡一下學長那濃厚的學院風格。而我那一口破台語與國語參雜的個人風格的確引起了不少的迴響。

首先就是一些聽眾打電話進來罵,叫我回去好好練好台語。還有些聽眾打電話進來教我講台語,我一直推說各地口音不同,請大家多包涵,於是變成其他人打電話來問:「這是哪一個地方的鬼口音?」

每當節目進行到後半部,接聽電話的工作人員就會很忙碌,一直在過濾這是打電話進來罵的人還是要點播歌曲的人,而我則是面無愧色的繼續在播音間裡大講特講,全然不見坐在一旁直冒冷汗的學長。

時間一久,大家也就慢慢習慣我那從國語直譯過來的台語,偶而還會有聽眾打電話進來鼓勵我說我進步很多。而這個節目也本來從小眾收聽的質感節目,變成了比較通俗的節目,雖然途中學長偶爾有試圖想把它拉回質感的路上。

一年之後,節目順利壽終正寢。由另一位政治人物接棒來製作
call in的政論節目,我們兩個小毛頭下台一鞠躬。我記得最後一次在播音室錄製節目時,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也挺有DJ的架勢,知道怎樣讓音樂淡進淡出,知道如何把聽眾打來的電話四兩撥千金,更知道利用廣告時間,跑出播音間從容上個廁所。

當工作人員把最後一次節目內容錄成
CD送給我當紀念的同時,我也知道這個DJ夢到了終點,但是那過程回味起來還挺深刻的。

 

 

文【白飯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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