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早起,難得可以整理這匆忙一個月來的心情。說匆忙或許是太誇張,結婚前一天還跟兩位伴娘晚上跑出去亂逛,喝了一堆紅酒隔天頭痛的要命,怎樣看也不像是一位要結婚的傢伙。
但,事實上是匆忙的。
一早起床從化妝開始,到晚上撲一聲倒在床上為止,對這些過程都來不及細想。只是一路的聽從爸媽、公婆、媒人、攝影師、新娘秘書、飯店人員……的指示往東往西往左往右,然後一天便過了。
而仙女也下凡,一腳邁入了平凡的家庭生活。
我覺得婚禮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入學典禮。本來是一個光著腳丫,亂著頭髮胡亂在街上跑著的小孩,每天只顧著開心的玩大聲的笑,現在被爸媽抓來梳了個頭洗把臉,買了一堆新亮亮的文具用品,穿著筆挺的制服,乖乖的上學去了。開學典禮非常盛大,不過那麼一天,結束之後,就有新功課要做了。
要學的東西很多,新作業也不少。而我這個拉下新蝴蝶結的小女孩,還是繼續亂著頭努力的寫著功課,雖然還是有玩樂的時間,不過,得先做完功課再去玩了。好在新學校裡的老師們從不要求我當一位模範生,他們知道我平常野慣了,所以只要我有一點進步,他們便點頭稱好,開心之情溢於言表。
阿蚊也是我其中的一位老師。她雖然也還未上學,但是她自修多年,所以懂得的功課比我多很多,於是她在我去戶外教學的時候,寫了一封「給妳的悄悄話」懇切的叮嚀著我上學之後該注意的事項。而我則小心翼翼的把這些事項紀錄在小本子裡,我知道這些必考題,未來一定會考。
雖然新婚生活總是甜蜜,但是我得先克服我的新生活。蜜月之後,阿東便銷假上班,我則有幾天緩衝來認識我的新家。第一天我被鎖在大樓的電梯裡,焦急的按著求救鈴呼叫警衛。第二天,要上網時研究了半天,不知道網路線到底在哪,正準備抱著電腦回娘家去上時,無線網路顯示網路早已接通。不知道衛生紙放哪,不知道電燈按幾次是開幾個燈,不知道天然氣的開關在哪,不知道手機被阿東拿去哪裡充電。
當阿東去上班時,家裡就我一個人在冒險。我總試試是這裡試試那裡,然後回床上睡個覺再起來試試這裡試試那裡,其實也是挺有趣的。昨天和阿蚊msn,我嚷著肚子好餓,阿蚊問阿東呢,我說他要晚上七點才會回到家。阿蚊說煮點吃的好了。我則拒絕,我想等阿東回到家再弄都不知道幾點了。阿蚊在另一頭大喊:「我是叫妳煮啊,大姊。」
「原來是這樣啊。」我在這一頭恍然大悟。
雖然與阿東認識七年多,交往五年多,但是這幾天住在一起,阿東總是會露出「原來妳是這樣的啊!」的表情,那表情裡有很多的寬容和疼惜。
在婚前我曾經很認真的問過阿東,是否認真想過和我結婚後的生活,他雖然很輕描淡寫的說:「反正就這樣囉。」但是我知道和我生活是不容易的,我喜歡獨處,喜歡偷懶,喜歡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就算沒在睡覺也喜歡躺著發呆。喜歡惡作劇,喜歡裝死,喜歡說一些別人認為的歪理。
這些小習慣剛開始或許覺得有趣,但是長久生活在一起一定覺得很痛苦。我自己就覺得如果我得跟這樣一個人生活,我大概一個禮拜就把他掐死。(哈)但是阿東他不以為苦,或許他內心已經設想過更壞的情況了吧!現在每當我有點進步,他就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會用讚美的口氣對我說:「阿乖,妳真了不起。」
交往這麼多年來,我和阿東幾乎沒有過爭吵,除了阿東脾氣超級好之外,我自己也有不少的覺悟。我從不把阿東為我所做的事情當作理所當然,我會很真心的感激他,就算是拿一杯水,我都會很真心的對他說一聲謝謝。我不奴役他,不要求他,不想改變他,我只希望他在我身邊能自在的做他自己,就如同我能在他身邊自在的當我自己一般。
婚姻是一個責任,就如同學生上學一樣,需要為自己的課業負責。或許某些原因是為了討老師歡心,但是我想一個能品學兼優的學生,最大的動機還是來自於他自己。自己想追求另一個階段的進步與突破,讓自己的生命階層有不同的體會。當然,我得說上學並不是對每一位學生都是快樂的,如果要在學習中獲得樂趣,那麼得靠自己去發現,自己去體驗。
我還是一位新生,現在還沈迷在開學典禮的風光當中。我相信未來四五十年的求學過程是很漫長的。希望已入學的學長學姐們加油,未入學的學弟學妹們要好好把握光著腳丫當野孩子的日子。
最後來是要說一句:「原來啊,新娘。」
文【白飯粒】